《鼠桃图》 齐白石
《瓜鼠图》(清) 八大山人
《苦瓜鼠图》(明) 朱瞻基
《桃枝松鼠图》 (元) 钱选
《灯鼠图》 张大千
赵墨
北宋时期:老鼠已是常见绘画题材
元代钱选:对画鼠情有独钟
“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老鼠生性不可喜,因此它的形象很少出现在唐以前宫廷画家的笔下,有著录最早的一幅鼠图,是北宋《宣和画谱》中唐代边鸾的《石榴猴鼠图》。除此之外,南宋《画继》卷八“铭心绝品”中,还记载着五代西蜀画家黄筌的《鼯捕鼠图》,它们都是画史著录的有关鼠的最早绘画作品。北宋徽宗时期,画科已细分为十门,畜兽门里几乎无人画鼠,目前仅在《宣和画谱》卷十五中著录了一幅北宋徐崇嗣绘制的《茄鼠图》。此外,南宋李安忠也擅长画鼠,他曾任职于宣和画院,南渡后绍兴年间复供职于宫廷画院。吴师道在李安忠《鼠盗果》图后题跋说:“徐崇嗣尝画《茄鼠图》,今李安忠画鼠啖荔枝,盖同一机轴。世之可画物甚多,而彼乃用意于鼠,亦异矣。使观之者变憎为玩,岂非笔墨之妙,足以移人也哉!”虽然今天我们仅能从后世留存的著录和题跋中获悉这些鼠画,但是它们“用意于鼠”且能通过精妙的笔墨“使观之者变憎为玩”,对宫廷和文人鼠画的发展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理论源于实践,同时期鼠画的理论也随艺术创作的发展而日渐精进,沈括在《梦溪笔谈》中就曾提到关于画鼠毛的问题,可见彼时老鼠与马、虎、牛一样,已是较为常见的绘画题材。
宋末元初时的著名花鸟画家钱选,对画鼠情有独钟,据说他一生描绘的与鼠相关的作品不计其数,现在可知的有《禾鼠图》《硕鼠图》《瓜鼠图》《枇杷双鼠图》《鼠戏图》等,而《黠鼠图》便是其中的代表。除此之外,钱选也创作了大量以松鼠为主角的绘画作品,其中就有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桃枝松鼠卷》,此图描绘了在结着肥美鲜桃的桃枝上,一只松鼠栖伏其间,正欲窃食桃果的情景,松鼠蹑手蹑脚,小目圆睁,直视鲜桃,长尾翘起,正欲前行。明欧大任的跋语写道:“玉潭翁画鼠,天机所到,真能烂然,不落绘家蹊径,写物之佳境也,寥寥数笔,诚自可宝。”画面刻意表现了松鼠馋涎欲滴、双眼紧盯鲜润的桃实而又不敢纵身向前之神态。此图用笔工致,但构图疏简,寥寥几笔枝叶,突出了鼠、桃之主题。在洁净的背景上,用工整的没骨法画出松鼠和桃枝,只在桃实、叶脉上略用线勾,使形象突兀于画面之上,在观众的视觉上造成强烈的印象。在构图上,那翘起的肥大鼠尾正和向右上角斜插上去的桃枝取得平衡,又体现了在写实中富有装饰味。元代有史料记载的画鼠名家还有葛淑英,号松田,现藏于日本的《松鼠图》中,有一幅的落款为:“松田山人九十一岁笔”,即是其作品。
朱瞻基并非“绘鼠第一人”
但画鼠技巧堪称一绝
除了宫廷画家与文人画鼠名家外,明朝皇帝朱瞻基的画鼠技巧是堪称一绝的,在其流传至今的48幅画作中,就有11幅作品描绘了与十二属相有关的动物,诸如《三阳开泰》《子母鸡》《竹犬一笑图》等,其鼠画,从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苦瓜鼠图》等可窥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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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鼠图》画面左下角蹲伏着的小老鼠正眼露馋光地仰头观望着悬挂的熟透苦瓜,尽显老鼠灵动的姿态和鼠毛的真实质感,老鼠和瓜在民间皆有“多子”和“人丁兴旺”之意,《诗经》也有“绵绵瓜瓞,民之初生”之说。也许是巧合,与《苦瓜鼠图》创作时间一致,就在这一年,贵妃孙氏为多年求子不得的宣宗诞下皇长子,欣喜之余,宣宗翌年即废胡后改立孙氏为后。可见,当时宣宗绘制《苦瓜鼠图》的意涵应是庆贺自己顺利得子,也祈祷皇室人丁兴旺、国家昌盛富足。从中可以发现,宣宗善于捕捉老鼠灵性,从客观对象中发现审美价值,使观者忘却老鼠原本可憎的一面,这或许是明宣宗朱瞻基鼠画创作难能可贵的地方。
很多人固有认知中的明宣宗朱瞻基并非“绘鼠第一人”,但其画鼠技巧极为高超。明宣宗与宋徽宗一样,艺术造诣甚高。宣宗在位期间,将主要精力投放于政治上,大力发展经济,喜好经史,提倡艺术创作,将艺术作为强盛国力、凝聚人心的手段,在日理万机之暇,游戏翰墨,积极发挥了艺术“成教化、助人伦”的功能。宣宗在继承前代绘画传统的基础上,在一定程度上拓展了绘画的题材内容,其中最为显著的一个方面就是将民俗题材植入宫廷艺术的大雅之堂,并以诗画酬赠群臣,在促进明代宫廷艺术蓬勃发展的同时,推进了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的交流与互动。明宣宗后,鼠的艺术形象不断活跃于文人画家笔下,清初八大山人和海派虚谷、赵之谦、任颐等皆以墨笔画鼠为趣事。
齐白石一生画鼠无数
世事变迁鼠画更显雅俗兼容
随着世事的变迁,文人鼠画不断融入到近现代艺术的创作轨迹中,并演化成艺术家的个体精神情感,其中不乏有20世纪革新中国画的领袖人物徐悲鸿和“南张北齐”的张大千与齐白石。
近现代以来,齐白石老人特别喜欢画草木虫鱼、小巧动物,且因齐白石出生于1864年,属鼠,所以他一生画鼠无数,笔下的老鼠有的活泼机灵,有的狡猾取巧,有的贪婪可笑,个个生动鲜活,令人捧腹不已,广受人们喜爱,他也因此得了个“鼠画家”的戏称。
从民间到宫廷,从乡野到都市,从承载民间信仰功能,到表现民俗生活、满足审美需求,再到成伦理、助教化,由“憎”变“喜”,鼠形象经过图像的形塑真实地反映着不同历史时期、不同阶层人们的现实生活和心理诉求。如果鼠文化是一个由不同层次的力量构成的或妥协的合力结构,那么鼠画则是蕴涵了一种雅俗兼容、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对流的文化形态。返回搜狐,查看更多